章之二 援手
現在的你，是什麼模樣呢？
離開這裡的時間裡，我總是時常想著這個問題。
說不定你已經不記得我了。說不定我其實只是一道消失比較好的記憶殘影。
我想要握住你的手，告訴你我的名字……
但萬一你真的不記得了呢？
萬一你真的，不記得了呢？
「這個世界也太複雜了吧？」
在安靜的小角落聽完大概的資訊後，鈺璟忍不住叫了一聲。得知白天的人們沒有夜晚的記憶時，他也暗自心驚了一下，慶幸自己沒有多嘴向身邊的人詢問昨晚的事。
「我們也花了一段時間才搞懂，此外，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女人是我們的敵人。」
進行完已知世界規則的說明後，優利安露希覺得心靈稍感疲憊，畢竟說明這些事情就等於再回憶一次先前發生的事。
「到底是哪個女人？妳是說那個身分是齊斯克的女人嗎？」
於是優利安露希又繼續向他說明那名少女的事，包含世界以真實和融合齊斯克視角後的扭曲構成，以及少女脖子上掛著另一條項鍊的部分。少女的事情，原本她一直沒向另外三名同伴說明，但在昨晚的事情過後，思考了一整個晚上的她終於決定告知他們與齊斯克有關的部分，所以現在和鈺璟交談的時候也不必特別迴避其他人了。
緊接著聽進這些資訊的鈺璟，頗有消化不良的感覺。
「好吧，簡單來說，這個世界的齊斯克就是主掌器物世界的大魔頭？但他的性別還是改變了，這傢伙是在心靈扭曲些什麼啊？」
因為少女對他的態度很友善，忽然聽說她是敵人，鈺璟確實有些意外。不過對他友善說不定只是因為原本的璟對少女來說是自己人，這樣一想，他頓時覺得裡面的人格被他替換掉的事情最好不要被少女發現。
「說不定是器物本身出了問題，才會出現這種大家都轉變性別的扭曲狀況吧？但是脫掉又會變回原本的身體，這又是什麼道理呢？」
優利安露希剛剛才親眼看見鈺璟脫衣後的改變，想起黎艾當初也想脫給自己看，不禁覺得阻止是對的。
「妳剛才有提到，你們之中有人不是變性，而是從女性化的外表變得比較像男人吧？這可能是因為齊斯克認為對方是女人？」
「對，那個人是我。」
鈺璟一提到這一點，席恩就自己舉手了。在幾句交談、發現對方是任職圖書館的席恩後，鈺璟一臉無奈。
「齊斯克是白癡嗎？圖書館的席恩長得不錯，但我一看就知道是男人！」
「世子殿下，恕我直言，來搭訕我的人還挺多的，不過的確不包含您在內就是了。」
「這麼多人都瞎了？他們到底是沒碰過女人還是怎麼回事？」
他們講到這裡，黎艾插了嘴。
「世子殿下，您剛剛是不是還沒講完啊，所以脫掉會變回原本的身體是什麼道理呢？」
「這不是很簡單嗎？」
鈺璟露出一副「怎麼還需要問」的表情。
「一定是他太純情了根本沒想過大家的裸體應該是什麼樣子，既然如此只能變回原本的模樣囉。」
聽了他的結論，優利安露希好像不知該做出什麼表情，黎艾則認真思考了起來。
「我們是不是該去找個這個世界的人剝衣服看看？搞不好他們底下的身體也沒做好？」
這發言沒問題嗎？優利希身邊的人居然這麼開放還沒被她糾正……？那齊斯克平常講錯話是被打好玩嗎？
鈺璟正因這句話微感訝異地看向他，恰巧艾密拉又補充了一句。
「這個世界的人沒有這種狀況喔，愛利亞有在我面前換過衣服，並沒有變回女孩子。」
於是鈺璟又有了新的結論。
「我知道了，齊斯克就算做過妄想也認為不能讓當事者知道他妄想出來的裸體長什麼樣子，一定是這樣吧！唉，剛剛的結論聽起來還可以，現在的結論怎麼就很糟糕呢？」
「……跳過這個話題吧，鈺璟。我覺得還是應該介紹一下我的同伴們讓你認識，這樣之後也比較方便。」
「好啊，一個一個來吧，從誰開始？」
席恩已經自我介紹過了，剩下的就是黎艾、艾密拉跟溯寧。鈺璟對艾密拉那張變性也沒多少改變的臉倒是有印象的，一問之下果然以前曾經在大型慶典之類的場合見過。
「歐林封地的雙胞胎姊弟嘛，我當然記得。所以是在事發現場被捲入的？目前狀況看起來沒有很兇險，應該還是回得去的，別太擔心。」
這種見過一次就記得臉的社交技能，對北界世子來說果然是必備的。雖然以鈺璟的立場來說，他可以毫不在乎自己究竟見過哪些人，但這和不知道自己見過了誰是兩回事。
剩下來的兩個人看起來都沒有主動上前自我介紹的意思。就在鈺璟注意到溯寧北界的服飾，正想跟她搭話時，優利安露希將黎艾拉過來，替他做了介紹。
「鈺璟……這是黎艾。」
鈺璟停頓了大概三秒的時間。
「什麼？誰？」
「黎艾。就是……我的另一個護衛，那個單純可愛的女孩子。」
這次他終於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名字了，因而臉孔僵硬地正眼看向黎艾。
微顯凌亂的白色短髮，精實平坦的身材，清秀的面容沒有半分女氣，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怎麼看都是個徹底的男性──
除了優利安露希，齊斯克認識的人都會按照他腦中的認知顛倒性別。世界的規則就是這樣，那麼原來世界裡的黎艾既然是女性，現在就會變成男人，這是不必親眼看到也能推測出來的事情。
可是眼前這名青年等於黎艾……這個連同視覺畫面一起衝擊他的事實，還是讓他不由得想起齊斯克追問自己記不記得黎艾時，他對他說過的話。
「齊斯克你這個……」
放話說過喜歡的女孩只要健康安好，就算她變成男人也無所謂的鈺璟，正充分體會一語成讖的感覺。雖然他話語中的那個女孩不是黎艾，但對他來說心情依舊複雜。
沒必要做這麼絕吧？就算要逼我體諒你喜歡的女孩變成男人的心情，也沒必要做這麼絕啊！
說起來他也是進入這個世界後才想起黎艾這個人的，就和他突然認得出優利安露希一樣，過程猶如迷障解除般，感覺十分神奇。一開始優利安露希喊出黎艾的名字時他還沒將名字與本人做好連結，如今變成這樣的連結，實在不知該不該吐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