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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恐懼著戰事到來,只要牢房外傳來聲音,兩個新生居民就很緊張。他們又得到了一次饅頭,這次月退依然不想吃,而在聽到吃完就準備出場的命令後,那兩個人也失去了食慾。
 
「怎麼不吃?快點吃啊,好心讓你們補充體力,不吃的話就直接上場囉?」
 
外頭送東西來的人正在等他們吃完,一副馬上就要帶人上賽場的態度,見他們都不動饅頭,便十分沒耐心地催促了起來。
 
「你、你們會把裝備還給我們嗎?會幫我們解開封印再讓我們上場嗎?」
 
不知是想拖時間還是爭取更大的生存機會,他們沒乖乖聽話開始吃,反而問起了一些會影響實力表現的事情。
 
「東西上場就還給你們,反正死了就回收了。至於封印,賽場上自然會有人幫你們暫時解除。問夠了沒?不吃就跟我們過去待命!」
 
與其直接上場,不如吃點東西,因此那兩人還是勉強將食物塞進了嘴裡,也沒心情關心月退為什麼又不吃了。吃饅頭花不了多少時間,很快他們就被拉出了牢房,再度帶往賽場。
 
這一次他們被帶去的地方和上次不同,算是個備戰的房間。一樣看得見賽場的戰況,氣氛卻有很大的差異。除了他們,這裡還有其他被帶過來的新生居民,臉色全都很凝重──畢竟等待著大家的,絕對不是什麼令人期待的好事。
 
登記過後,他們拿到了裝著自己隨身物品的袋子,月退打開檢查了一下,發現東西都還在裡面,說不定這裡的人連看都沒有看過。
 
將手觸上天羅炎後,那股熟悉感讓他稍感安心。他總是需要這類的安心感,使他覺得自己還能再支撐下去。
 
但或許是因為支撐下去太累,他有時候也會希望這種避風港般的存在從世界上消失。如此一來,得不到溫暖的他就可以不必再堅持下去了。能夠放下一切,對他來說有很強的吸引力。
 
這是十分危險的想法,他自己很清楚。正因如此,他也只有想想而已,始終未曾採取任何行動。
 
給予他溫暖的存在,本身沒有過錯。他不能因為自己渴求解脫,就做出不可原諒的事情。
 
至少在他還能自制的時候,不能。
 
月退在握上劍柄後,再度嘗試與天羅炎交流,但手中感覺到的依舊只是一塊冰冷的金屬,與之前的狀況一致。
 
如果我的靈魂毀滅,契約斷絕,妳會不會有所感應?──他心裡忍不住冒出這樣的想法,若是讓別人知道,多半又會覺得他在想很可怕的事情。
 
「只要打贏就可以把行李一直留在身邊了,不錯吧?」
 
將袋子交給他們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講了一句廢話。活著就可以繼續保有自己的東西,死了便什麼都沒有,這種事情不用他講,他們也知道。
 
「哎呀,別緊張嘛,說不定運氣很好,前面的人打贏了今天的獵人,你們就不用上場啦?何不為你們場上的同胞祈禱一下?」
 
他接續著講出來的話並不是安慰,只是沒良心地嘲弄他們的處境罷了。現在場上的那名獵物看起來十分不妙,儘管獵人的實力比昨天弱,但他應該仍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比較讓人訝異的是,今天的獵人居然也是個新生居民,看服裝外貌應該是西方城的人。針對這點,月退隨口問了一句。
 
「我以為新生居民都是獵物,原來也有獵人啊?」
 
「當然有啊,只要有管道報名,就可以來當獵人,只有被抓來的才是獵物啦。」
 
「但是獵人贏了以後可以離開這裡,你們不怕他把事情說出去?」
 
「哈哈,當然是接受了保密的制約魔法後才能來打啊,要是死了,靈魂也一樣會被留下來。」
 
「喔……那麼迴沙獵人死了,靈魂會被留下來嗎?」
 
月退想知道迴沙人在這裡有沒有特殊待遇,對方則不耐煩了起來。
 
「你的問題怎麼這麼多?」
 
「原來不能問嗎?抱歉。」
 
雖然他是在道歉,但態度卻莫名讓人惱怒。賽場上的戰鬥在他們幾句對話間已經結束,比他們早來的新生居民被叫去準備,這種人數減少死期將至的感覺,想必讓待命中的人都精神緊繃。
 
「很快就要輪到你們了,誰要先上啊?」
 
這個惡意的問題頗有挑撥他們吵架的意味,兩個新生居民顫抖著說不出話來,月退則很乾脆地舉手。
 
「我先去吧。」
 
他一個白色流蘇的新生居民有這種勇氣,使對方略感驚訝。
 
「莫非你覺得早點死了就沒事了?倒是很看得開嘛。」
 
「是啊。早點死了就沒事了。」
 
月退附和了他的話語,不過他心裡想的是台上那名獵人。
 
早點死了就沒事了,這句話用在他自己身上也沒有錯,可惜別人要葬送他的生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因為他自告奮勇,另外兩人等於是暫時逃過一劫,不管他們心中有沒有質疑他逞強找死的舉動,在不想自己先上的情況下,他們只能乖乖閉嘴,深恐月退改變心意。
 
沒過多久,剛才被送上場的新生居民便被殺死,魂魄也被收入了器物當中。
 
「中場休息。先帶你過去準備,走吧!」
 
 
 
● 范統的事後補述
 
 
 
我們在世界之牆聊天度過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珞侍似乎很開心,說是當上國主陛下後,便很少有機會像這樣放鬆地和熟識的人相處。
 
我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心酸。因為我隨時都在放鬆展現本性,所以我不太能體會那是什麼感覺,但……應該沒必要這樣吧?
 
在我跟他說平時也可以放鬆後,珞侍立即拒絕,說什麼國主陛下就該有國主陛下的樣子。問題是──問題是國主陛下的樣子到底是什麼樣子?你平常那樣也沒說特別有威嚴啊!別跟我說什麼高深莫測了,那種東西我不懂啦!你老實一點,大家也都過得比較開心啊!
 
總而言之……勸說無效,我實在很無奈。珞侍看看時間說要回會館,今天的旅程便告一段落。
 
綾侍大人跟小金都關心了一下我們去了哪,在告知我們去了世界之牆後,他們兩人的反應都有點奇妙。
 
『居然跑去那麼遠的地方,要是知識不足直接去碰牆,可不就死在那裡了?』
 
綾侍大人教訓了我們幾句,他不認為世界之牆附近算是適合觀光的安全地帶,珞侍則笑著要他不用擔心。
 
『基本知識我還是有的,我們這種陣容去世界之牆還不安全的話,天底下就沒什麼人能去了啦,呵呵。』
 
『您應該謹慎一點,至少帶著我去。』
 
『你不是我的護甲,沒有保護我的義務,所以我沒帶你去也很正常啊。』
 
珞侍說的話讓綾侍大人一陣無言,便沒再教訓下去。
 
『世界之牆啊……我有生之年都沒去那裡看過呢。』
 
小金話中的感慨聽起來有幾分滄桑,這算是含蓄地抱怨我們沒帶他去嗎?
 
『噢,小金,你要是想去的話,叫范統明天再帶你去一次就好啦。』
 
『不不,怎麼能那麼麻煩前輩呢?』
 
『不麻煩吧?有阿噗在,對他來說也只是來回兩張符咒的事情而已。或者吃飽飯後也行啊。』
 
喂!哪有人替別人說不麻煩的啊!這種事情應該只能自己說才對吧?還擅自替人家決定時間?
 
『前輩真的願意特地帶我去嗎?好感動,簡直就像在作夢似的……』
 
等等!我還沒答應!不要馬上就感動起來,我一句話都還沒說好嗎!
 
『那你們先吃飯吧,待會好好逛逛。』
 
珞侍這句話一出,好像就拍板定案了,從頭到尾我根本沒有表達意見的機會。
 
我抱持著隔天要應付更多切磋的心情,原本想晚上狠狠吃了一頓再早早入睡,養精蓄銳一番,現在卻變成要再帶小金再去一次世界之牆……這是什麼狀況?有沒有人能夠解釋一下?
 
不過去一趟確實不難啦……小金既然很想去的樣子,吃飽飯後我就默默帶他去了。
 
晚上多跑一次世界之牆,倒不是全無收穫。這整片紅色的氣流牆,在夜晚看來特別壯麗。這就是看夜景的感覺吧?
 
看夜景什麼的……如果是跟個女人單獨來,而不是小金,就很完美啦。但現實就是我看著美麗的夜景,身邊卻只有小金……嗚嗚嗚嗚……
 
而一抵達目的地,小金便走到距離氣流牆很近的地方,專注地看著裡面。一開始我沒有留意他,只顧著胡思亂想,等到我想跟他說點話的時候,卻發現他身邊的氣氛讓人有種不該輕易打擾的感覺。
 
我很難形容他此刻的神情。他彷彿看著很遠的地方,而我無法得知他在想什麼。
 
好半晌,我才出聲喊了他。
 
『小金,你看什麼看得那麼不認真啊?』
 
聽見我的聲音,小金稍稍回神,然後低聲回答。
 
『我在想……從這裡不知能不能看見對面的土地,但氣流太濃厚,果然還是不行吧。』
 
你想看對面?南面嗎?嗯,要是世界之牆的顏色淡一點,說不定兩邊的人可以隔著牆遙遙相望呢,那可能會是很特別的體驗。
 
『謝謝前輩特地帶我來參觀,前輩人真好,這樣我回去就不愁沒景點能跟人說了呢!』
 
小金很快就面帶笑容地向我道謝,氣氛轉變得太快,我只能愣愣地點頭。
 
我們很快就回到會館,我也如願地睡覺去了。
 
只是隔天早上醒來後,事情卻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珞侍一見到我,就告訴我今天沒有切磋,聽說聆夢小姐臨時有事,沒辦法過來這裡,九級高手今天自然也不會出現,我們一切自便,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向存識宮的人提出。
 
至於聆夢小姐何時才會回來,存識宮的人也沒給個準確的答覆,看樣子不會一天就出現,我到底該說什麼呢?
 
『居然還有請假這招啊,嘖。』
 
這是珞侍的感想,我則不知該鬆一口氣,還是感到無奈。
 
今天的行程,該不會又是觀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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