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一 重新適應
 
每天睡覺前,我總會懷抱一絲希望,希望明早醒來,世界就會恢復為我所認知的模樣,而之前發生的一切,就只是場長了點的怪夢。
 
於是每天清醒時,我面對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我的失望已經越來越淺了,因為我懷抱的希望也越來越淡。就像被掐住脖子後漸漸不再掙扎,唯一不一樣之處,大概是我依舊活得好好的。
 
或許不到絕望這麼嚴重。
 
或許就如眾人對我說的,這就只是認清現實而已。
 
 
 
一個合格的護衛,要求的條件到底有哪些呢?
 
站著發呆打呵欠的時候,齊斯克在恍神中思考著這個問題。
 
基本條件,應該是隨時擋在主人的身前,守護好主人的安全吧?
 
想是這麼想,但稍早之前,他只是跟在優利希後面跟得緊了點,就被對方皺眉訓斥。
 
「跑到這麼前面來做什麼?站到後面去,等一下可能會有衝突。」
 
身為一個護衛,被自己的護衛對象以理所當然的態度下達這樣的指令,他的心情就跟之前的每一次差不多,心中滿滿的無話可說。
 
所以,想當一個合格的護衛,到底應該做到哪些事情呢?
 
比如說,隨時注意主人身邊的動靜,以便真的有什麼突發意外時,來得及出手相助?
 
看著一段距離外那個英俊挺拔的身影,齊斯克覺得,無論是哪方面,對方多半都不需要自己的幫助。
 
假設有哪個敵人神通廣大,在沒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情況下接近了優利希,然後出手襲擊──想也知道他的下場會如何。可能齊斯克的劍都還沒拔出來,優利希就已經乾淨俐落地解決對方了。真要說的話,距離這麼遠,妄想「及時」幫上忙,本來就不切實際。
 
齊斯克又打了一個呵欠,反射性地以手掩住,然後覺得自己連注意力都有點渙散。
 
對他來說,白天精神不濟時常想睡,是他正常生活下的常態。因為想用右手練劍只能晚上偷練,練得多就睡得少,早上又沒得補眠,演變出這樣的結果也是自然的。
 
相較之下,先前被宣稱「摔下樓梯撞到頭」後無心練劍的時間,每天的睡眠量還比較多一些。
 
因為私下練劍這件事就連鈺璟也不知道,所以不會有人嘲笑他犧牲睡眠練個永遠不見光的技能是很傻的事情。
 
或許最近越發勤奮地半夜練劍,也是為了讓心中的煩躁有個管道能夠抒發。練劍多少能讓他心情平靜一點,腦內模擬與對手戰鬥的畫面時,也能讓他不去想別的問題,反正他現在睡覺又睡不好,自然比較願意把睡眠時間拿去做能讓自己舒心的事。
 
至於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護衛這種事情,在保護對象是優利希的情況下,就別想了吧。
 
前方的優利希正在聽取部下的報告,並以嚴肅的神情低聲和對方進行交談。他們交談的內容多半是現場狀況的監視分析,還有交涉的結果,齊斯克至少還有這點基本認知。
 
跟著優利希到工作現場,看他們進行標準作業流程,已經是很習慣的事情了。但跟「男的」優利希一起來,倒是第一次。
 
包圍目標地點、要求不肯交出北斷面器物的物主投降,視情況決定要不要動用武力……大致上,就是這樣的流程。優利希在做決定的時候總是乾脆迅速,處理上十分有效率,按照時間來看,差不多也快到收尾階段了。
 
在聽取報告到一個段落後,優利希點了點頭,向前跨了一步,同時也拔出了腰間的劍。
 
「強制執行。」
 
他以清晰的聲音下達了命令,其他人也訓練有素地配合著開始行動。回收北斷面器物的這個部門在使用武力進行回收的時候是相當無情的,形同皇帝直屬部隊的身分,讓他們破壞建築物時毫不猶豫,舉起武器反抗的也會被直接視為敵人,不是被當場格殺,便是創傷後帶回審判。
 
固然是違反律法的人民反抗在先,也給過一連串補救投降的機會,但這種對長期處於和平生活下的民眾來說殘酷了點的徵收行動,難免還是會給人不好的觀感。
 
身為皇帝的諾菲並不在乎部分人士聽聞這種事情而批判的言論,他總說合理的制裁遭受質疑的時候,如果因此改變作法,那就對前面被制裁的人不公平了,所以要死大家一起死,藐視律法就提頭去見過去一樣犯了錯的前輩。對此,齊斯克不想做出評斷,真要評斷,也只有在他跟鈺璟閒聊隨口亂說的時候。
 
所謂合理的制裁,合不合理其實是皇帝說了算的,雖然律法決定之前也經過多人探討,但探討出來的結論不一定正確,也不一定適合每一種狀況。只是相較之下,他比較關心的是優利希的名聲。身為一個女孩子,跟武力鎮壓之類的事情扯上關係,不管怎麼想都不太妙。
 
然而……身為一個女孩子這件事,現在也已經沒這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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