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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原生居民是很短命的生物,

 

就算沒碰上意外,也比養得好的小花貓短命。

 

我要花好長的時間才能記得一個人的臉跟名字,

 

然後要花更長的時間才能將一個人徹底忘記。

 

我告訴自己原生居民是不行的,

 

但為什麼他們每一個都是原生居民……

 

 

 

 

 

 

剛成為「暉侍」,進入神王殿的時候,他所要面對的第一個考驗,就是如何在這個陌生的環境生存、找到適合自己的定位──儘管他是侍,理當與另外四個原有的侍平起平坐,但在這之前他只是個平民,如今的「同事」原先可是他難以靠近的大人物,那麼,做好人際關係是必須的。拉攏對他有敵意的人,塑造自己無害可親的形象,然後保持距離冷靜地觀察其他人,若能做好這幾點,大概也就足夠了。

 

想要接近權力核心,取得想要的情報,穩固神王殿內的人際關係是必須的,對於另外四個侍,他也做了簡單的分析。

 

珞侍只是個孩子,單純而容易信任人,善良可愛,基本上暉侍也屬於那種會被外表打動的人,所以看到珞侍就會情不自禁地想照顧他。由於珞侍看起來什麼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以不摻入複雜的心機,這是個不錯的狀況。

 

主要負責政務的違侍,是個即使投其所好想拉近關係,也會因為對方臉皮薄而造成反效果的人,要想從這裡下手可能有點難度,除非他可以變成珞侍那麼可愛的小孩模樣……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所以,維持表面和平就好。

 

感覺上應該知道最多事情的綾侍,不只外表看起來難以親近,骨子裡也一樣難以親近。要不是看到他對音侍特別好,暉侍真的會以為他是個完全冷情的人,不過就算知道這一點也沒有用,看在綾侍眼裡,他只是個外來者,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表達得相當明顯,毫無空隙可鑽。

 

 

至於音侍,他就有點摸不透了。

 

 

常常不待在神王殿的音侍,跟他沒什麼接觸交流的機會,碰面打招呼的態度感覺似乎只把他當成路人,過了好幾個月才喊得出他的名字。音侍幾乎不經手政務,矽櫻對他百般容忍,這些線索拼湊起來,就構成了神祕且深不可測的印象。

 

 

儘管音侍常常做出奇怪的言行舉止,但在「深不可測」這個印象之下,他也只能疑惑地將之歸類在大智若愚,事後得知自己錯得離譜時,他頓時感嘆外表詐欺,以及自己疑心病太重。

 

 

他跟音侍一直維持著認識但不太熟的關係,直到遭遇西方城刺客入侵神王殿的事件。

 

 

從音侍掌心延伸出去的劍刃,讓他聯想到了什麼,但一時之間沒有抓住那個頭緒,反倒是音侍開始煩惱搞砸了事情後,他順著隨口說了一句不會告訴綾侍,立即就收到了音侍感激的眼光。

 

 

好像是因為這件事情,音侍便對他產生了友好分數,給他貼上了好人標籤,甚至過了幾天還主動來邀他出去玩。

 

 

這麼快的進展讓暉侍有點錯愕,他們不過前幾天說了幾句話而已,忽然就變成可以一起出遊的交情,這使他覺得說不定出遊只是藉口,實際上音侍有別的目的。

 

 

不管有什麼目的,眼前這一關都是得過的,如果可以順便加深關係,對自己應該也有利──那個時候他抱持著這樣的想法,微笑著答應了。

 

 

「好是好,不過……要做什麼呢?

 

「去抓小花貓!很有趣的,如果有你喜歡的,也可以順便抓回來喔!」

 

這個出遊目標乍聽之下有點不明,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暉侍在研判自己搞不懂後,決定見招拆招,去看看再說。

 

「啊,你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出神王殿就直接用挪移的術法過去吧,我可以帶你一起。」

 

音侍親切熱心地這麼表示,於是他也錯失了在出發之前先得知地點的機會。

 

「嗯,那就麻煩你了,音侍。」

 

還沒成為侍的時候,他聽過最多次,音侍在平民之間最有名的特徵,除了那張俊美得讓人嫉妒的臉孔,就是不知是真是假的純黑色流蘇了。

 

體驗過定位後準確的大距離挪移,以及日前見識的殺人手段,暉侍認為音侍的實力應該不假,只是,在看清楚眼前的景物,並在腦中核對後,即使他一向面對任何事情都十分鎮定,仍因身處的位置而傻眼。

 

「好──!開始尋找可愛的小花貓吧!」

 

「音侍……這裡是虛空一區嗎?」

 

和音侍那精神滿滿的聲音完全不同,暉侍問問題的聲音略帶遲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帶來這裡。

 

「嗯?當然是虛空一區啊!」

 

得到音侍肯定的答覆後,暉侍看了看周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紫色流蘇,沉默。

 

我哪裡得罪了他嗎?還是為了滅口,刻意帶我到這裡來讓我死啊?

 

雖然表面上掛著紫色流蘇,但這只是他保留實力沒去升級的結果,要在虛空一區保命還是做得到的,不過,若音侍要直接出手對付他,狀況可就不同了。

 

想歸想,音侍畢竟沒有真的動手,兩人之間的氣氛也十分和平,所以他只能抱持著對此行的疑惑,繼續發問。

 

「你不是說要抓小花貓嗎?小花貓……在哪裡?」

 

聽他這麼問,音侍很愉快地指向前方那群正在彼此惡鬥嘶咬的兇猛魔獸。

 

「小花貓!」

 

暉侍已經不指望能得到什麼正常答案,然而如此驚世駭俗的答案仍使他腦袋裡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一下。

 

他不曉得該破碎的是自己的價值觀還是對音侍的評價,當下他盡量讓自己露出最自然溫和的笑容,對音侍點了點頭。

 

「噢,真的,是小花貓呢。」

 

他一定是在考驗我,冷靜。失去理智質疑一切的合理性就曝露出我的不安了,不管是什麼考驗都放馬過來吧,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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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