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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我不是說我要睡了嗎?」
 
既然新加入了起床氣這個設定,金侍便順著范統的話反問,只是語氣沒剛才那麼冷淡。
 
『可是……你不是說我的要求你都不會拒絕嗎……』
 
……您其實還是有喝吧?至少喝了半杯吧?我認識的前輩清醒時才不會講出這種話呢。
 
「所以您是開始喝了才想到我嗎?」
 
他覺得自己還是該確認一下,以免拿捏不好應對的方針。
 
『對啊,我本來想喝半杯就好,不過喝了以後就忽然想找你一起喝酒,小銀你來不來啊?』
 
還真的是半杯。這半杯看起來有點清醒啊,明天早上到底會不會記得?
 
讓他補足兩杯的話,會不會就能忘記了?
 
金侍認真思考要不要過去灌酒。
 
『小金,你不來嗎?我以為你不肯陪我喝的……』
 
因為他遲遲沒答覆,范統的聲音變得有點委屈。
 
金侍覺得自己一瞬間似乎略微動搖,但看來自己不過去,范統還是會喝,那應該沒有必要過去。
 
「抱歉,前輩,我想睡了,下次再說吧。」
 
『小銀你這個騙子,下次你還是不會來吧……』
 
他彷彿難過得又要哭出來了。喝醉酒會哭的男人,金侍不是沒見過,但范統這種忍著不想哭的聲音卻讓他內心抽了一下──他覺得在抽的可能是他那早已摸不到的良心,或者其他什麼比較黑暗的東西。
 
金侍暫時還無法明確地捕捉到那是什麼。但他覺得這樣下去很危險。
 
別來招惹我。你到底想要我怎麼辦?
 
相對於范統問了他好多次的「怎麼辦」,他覺得這三個字其實是自己的心情才對。
 
梅花劍衛快回來啊,就算去了西方城,難道你就不能隔空關心一下他嗎?
 
「您還是戒酒吧,別再讓人擔心了。」
 
而他終究只能給出一個溫柔的提議,儘管他也知道,對著這個半醉半醒的人,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你明明也說你不想喝酒……』
 
「對,但是是跟戀人一起喝。」
 
『……反正你就是想跟我一起喝。』
 
范統似乎已經從委屈變成生悶氣了,金侍便耐著性子安撫了他幾句。
 
「前輩,我相信有很多人可以陪您喝酒,不管什麼時間都願意。既然如此,您為什麼不找他們呢?」
 
『不就說了暉侍會讓我喝嗎?』
 
「那恩格萊爾陛下呢?」
 
『他……他酒量也很好,而且他喝醉了更恐怖啊。』
 
……原來是生命安全考量。但您也不知道我喝醉了會怎樣啊,真有這麼想看看我喝醉的樣子?
 
「應該還有其他人選吧,比方說國主陛下?」
 
『小金,我就想找你喝酒,為什麼你要一直提別的鬼……』
 
為什麼一定得是我啊?
 
「世界上有那麼多的人,您怎麼就只想找我陪?」
 
金侍問完以後,忽然覺得話語聽起來有點曖昧。他不由得思索自己怎麼會問出這種話。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是不找你的話,我永遠也不會知道啊。』
 
范統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金侍則無話可說。
 
別拉著我陪你尋找人生中某些無解問題的答案,你能不能想清楚了再……不,想清楚了也別來找我啊……
 
「前輩……」
 
金侍還沒想好要講什麼,卻聽見范統喃喃唸了幾句發牢騷的話,便沒了聲音。
 
原來喝半杯還比較快睡著。
 
而無論如何,范統在這個時候睡著,還是讓他感到慶幸。
 
「明天白天不要去找他好了。前輩的抗壓性有點低。」
 
在金侍看來,去刺激范統似乎會造成不好的後果,如果再去問他記不記得今晚的事,范統說不定又會驚嚇過度。
 
要是范統記得的話,應該會自己來找他。沒來找當然是最好的結果,他實在不需要節外生枝。
 
而他才剛做好決定,通訊器又響起。金侍一面想著「難道又驚醒了」一面接起通訊,事情則出乎他的意料。
 
『金侍大人嗎?不好意思,代理侍大人他又在我們這邊睡著了,能不能請您……』
 
「……我這就過去。」
 
你為什麼又在外面喝酒!你有沒有訂包廂!你講話的時候旁邊有沒有人啊!
 
金侍快速地整理好儀容,便迅速地出門。由於又是同一家店,不需要摸索怎麼走,他很快就抵達了現場,替范統付錢,然後把人帶走。
 
老闆跟店員的眼神是否有異樣,他已經疲憊得不想去分辨了。然而,儘管他來的路上十分惱怒,看到范統後,卻又覺得沒有辦法生氣。
 
他老老實實地把人送回家,接著又看著床上的范統,思考到底要不要做點什麼。
 
再演一次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效果吧。雖然前輩的床比較好睡,但是要睡這張床,代價是不是有點高?
 
還是說,反正您這樣不曉得哪天會被人撿回家睡,不如就我先睡了,您意下如何?
 
他想來想去,覺得根本是自己被搞得睡不著才會胡思亂想這些東西,事實上他就是不會這麼做。
 
「活了兩輩子,第一次知道當正人君子的感覺這麼差啊。」
 
金侍心情惡劣地替范統脫了鞋,鬆了領口,再蓋好被子,看著依然昏睡的范統,他不禁有種「這傢伙為何可以睡得這麼好」的不滿感。
 
於是他伸手捏了范統的臉,扯了兩下,又覺得自己的行為無比幼稚──這可不是懺悔做錯事,只是鄙視自己沉不住氣而已。
 
「小銀……不要玩啦……」
 
沒想到范統還會說夢話。金侍微微一僵,心情更加複雜。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范統便在睡夢中抓住他的手,還側過來用自己的頭壓住,害金侍失去平衡地傾身,險些往范統身上壓過去。
 
喂、喂──
 
金侍擔心用力把手抽回來會吵醒范統,他可一點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跟對方四目相對。
 
剛才帶人回來的時候,他們之間的距離其實比現在更近,但現在的他卻覺得自己動彈不得。
 
窗透進來的月色下,對方身上淡淡的酒香,似也讓他微醺了。
 
如果這個時候范統醒來,到底會怎麼樣呢?
 
「該醒的時候不醒,該睡的時候又不好好睡啊……」
 
盯著這張無害的臉,金侍撐在床上的另一隻手鬼使神差地挪到了范統的胸口,手指輕輕擦過他的鎖骨,再往上滑到唇邊。
 
這只是索取一點報酬而已。好歹送你回來兩次,半夜接了你那麼多通訊,還替你出了兩餐飯錢。
 
抱持著淺嘗即止的想法,金侍低下頭,輕輕吻上了范統的唇。
 
如他所想,第一瞬間嚐到的是略帶苦澀的酒味,接著感受到的才是雙唇的柔軟。他在他唇上力道很輕地咬了一下,正巧范統似乎想說夢話而微微張口,金侍稍微停頓後,舌頭就順勢探了進去。
 
親吻一個睡著的人,到底有什麼樂趣?
 
他彷彿可以看到數秒前的自己以嫌棄的語氣這麼說。
 
接吻這種事對他來說一點也不新鮮,但親吻眼前這個人,似乎有哪裡不同。
 
范統幾乎是沒有動作的,那微乎其微的反應多半也是反射性的行為。所謂的淺嚐即止,時間持續得比想像中還久,直到范統的呼吸產生變化,金侍才拉開距離,恍若自夢中清醒。
 
……差點就要把人吻醒了,真是危險。前輩,抱歉讓您沒了初吻,而且這下子您又什麼都不記得了,不過既然只有我知道,您還是可以當作自己沒接吻經驗的吧?
 
他壓抑了一下自己紊亂的思緒,再慢慢將被壓住的手抽回來,但在快要成功的時候,范統的手又無意識地抓了上來。
 
……
 
快放開啊。
 
金侍不得不伸手去扳范統的手指,幸好睡覺中的人不會抓得太緊,他才得以脫身。
 
為了避免又有什麼突發狀況,他不再留戀,轉身便離開了范統家。
 
夜晚的風吹走了些許燥熱,金侍不知道自己走得這麼匆忙,是否是在逃避什麼,此時他也無從深究起,只能默默回去自己的居所。
 
沒有點燈的房間,一室寧靜。就像剛才范統的家,無論是布料的摩擦聲還是喘息,全都一清二楚……
 
正反映出他看似冷靜,卻根本沒有靜下來的腦袋。
 
「……讓我睡啊……」
 
一直讓自己符合工作狂這個設定的金侍,非常難得地興起了明天請假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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