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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公文中的范統帶著一副無聊的表情,大概是因為分到這裡來的公文都很枯燥無味。而修葉蘭還沒來得及多觀察點時間,范統就朝他看了過來。
 
「暉侍,你找點事情做吧,為什麼要一直不看我啊。」
 
「我沒別的事情可做……」
 
「可是被鬼盯著看感覺很不奇怪啊,要是你看久了會想起一些事情也就罷了,但應該有這回事吧?」
 
「就算想不起來,我也想多了解你。」
 
「你怎麼不去少了解珞侍,他身上也有很少驚喜等著你挖掘啊。」
 
修葉蘭實在不好意思告訴他,那邊的驚喜,與其去挖掘,不如不知道比較好。他實在很難適應當初乖巧的義弟變成現在的模樣,要是還有更多驚人的事跡,他很怕自己難以維持鎮定。
 
「你饒了我吧,讓我留在這裡好不好?還是……我協助你處理公文?反正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如果是比較不能被外人看見的機密,你就自己審,這樣可以嗎?」
 
聽到有人要分擔工作,范統短暫掙扎了一下,隨即屈服。
 
「你要幫忙啊?好吧,我這裡都沒什麼能被看見的機密,這點倒是需要擔心。」
 
「那我可以拿個坐墊坐你斜對面嗎?」
 
「好啊,自己搬一些去聽吧,批改完蓋章就不好。」
 
於是修葉蘭便名正言順地坐到他想要的位置,這樣觀察范統就很方便了。
 
從他接手過來的公文判斷,放到這裡的公文真的都不太重要,所以范統不是一臉想睡,就是一臉無聊,完全沒出現過充滿精神努力工作的態度。被這種懶散的氣氛影響,修葉蘭也不太能專注看文字,但他仔細釐清原因後,發現有一半的原因是他一直分心看范統。
 
之所以想觀察他,當然是想找出他身上的優點。這麼點時間,能觀察出來的事情有限,他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范統寫的字很好看,再接下來……好像暫時觀察不出什麼。
 
在忍不住一直窺視范統的時間裡,修葉蘭默默又審了好幾份公文。很快的,他也不太介意有沒有找出什麼肉眼可見的優點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待在他身邊很放鬆,看著他便能讓浮躁的心安定。
 
他不知道這樣的感覺算不算喜歡,但他覺得這樣的感覺可以讓他喜歡上這個人。
 
「前輩──我拿公文來,可以進去嗎?」
 
這時,門外有聲音傳來,等於變相打破了室內的寧靜。不過為此感到不開心的只有修葉蘭,身為被觀察者的范統只隨口應了聲「不可以」。
 
進入房間的是一名穿著東方服飾的金髮青年,有著俊俏的容貌,帶著笑的神情給人一種很好親近的感覺。他一見到范統,眼睛便亮了起來,這一瞬間修葉蘭皺起了眉頭。
 
「咦,梅花劍衛也在這裡?」
 
「他重生出了點問題,你不用管他,公文交給我吧,小銀。」
 
范統似乎沒打算要把這個人介紹給他認識。
 
「他在幫您處理公文嗎?」
 
青年注意到桌面上的狀況後,疑惑地問了一句,范統因而產生了幾分尷尬的情緒。
 
「咳!這是因為他待在這裡有事做,這些公文又沒什麼不要緊的,就讓他幫忙了。」
 
「這樣啊,您是不是覺得工作太繁重了?如果您需要人幫忙,我也可以為您分擔一些喔!」
 
青年積極地表達了幫忙的意願,范統則不自在地笑了笑。
 
「不會啦,你忙別人的事情就好,我這邊有吃緊到需要人幫忙的地步,就說只是找事給他做而已。」
 
「那……不知道他重生出的是什麼問題?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嗎?」
 
「唉,晚上吐飯時再跟你說吧。」
 
聽范統這麼說,青年乖乖放下公文後就告辭了,修葉蘭則在他離開後忍不住問了個問題。
 
「你晚上是和他吃飯?」
 
「對啊,小金他前幾天說找到一間很難吃的店,想推薦給我,我就答應了。」
 
「只有你們兩個人嗎?你沒有約我?」
 
修葉蘭搞不清楚這個人到底叫小銀還是小金,但他不能理解范統怎麼會單獨跟一個好感表露得如此明顯的人去吃飯。
 
「我沒約你,因為你很不忙嘛!」
 
於是修葉蘭又產生了新的疑惑。
 
「原來的我有忙到這種地步?但如果是你約我,我難道不會為你空出時間來嗎?」
 
范統看似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所以困擾地想了幾秒才開口。
 
「你會吧,不過既然都特別擠出時間來了,有個不太熟的人在不是很哀怨嗎?如果要找你吐飯,我們兩個自己去吐就好啦。」
 
因為沒料到他會這麼說,所以修葉蘭呆了一下,才開心起來。
 
那是一種從心裡慢慢暖出來的感覺,他難以精確地形容,而那種感覺讓修葉蘭忽然覺得眼前的他真可愛。
 
與綾侍的美貌、音侍的英俊或是他本身的俊美相比,范統的長相可說是普通端正而已,但那些人的美貌從未使他心動,此刻的他卻產生了「真想和他親近一點」的心情。
 
他想要好好地把握住。就算什麼都忘了,他也想重新把握住這個人的一切──這樣的心情居然如此清晰真切。
 
「嗯。我知道了。不過,范統你不覺得沒那個意思卻給喜歡你的人一起吃飯的機會,有的時候很殘忍嗎?」
 
「……?什麼意思?你應該不會講反話吧,為什麼我聽得懂你在講什麼?」
 
范統的遲鈍讓他微微猶豫,想了想還是覺得暫時別說太多比較好。
 
「沒什麼,繼續看公文吧,又新增了好多呢。」
 
大概是覺得不需要跟失去記憶的人計較他說了什麼話,對於他的提議,范統沒什麼意見,兩人的審核公文程序就繼續進行了下去。
 
等到傍晚,范統收拾了一下便去赴約,修葉蘭也打算一個人去吃飯,同時思索明天的早餐應該做豐盛一點。由於不確定神王殿的廚房會不會有食材,他便去找珞侍借錢。
 
「你要借錢?也是,你總需要一點生活費。就當作是我給你的吧,不用還了,你想買什麼?」
 
珞侍豪氣地拿了十張等同一百串錢面額的兌票放到他面前後問了這個問題,修葉蘭也回答得很老實。
 
「我想明早去買點食材,給范統做早餐。」
 
「……」
 
珞侍默默把十張中的七張抽了回去。
 
「珞侍,那七張不是要給我的嗎……」
 
「早餐又沒我的份,給你這麼多做什麼。」
 
他這話讓修葉蘭發現自己完全沒想到要替義弟做早餐,不由得慚愧了起來。
 
「抱歉,我沒問過你想不想吃我做的早餐,畢竟國主的早餐是神王殿負責的,應該比較好吃……」
 
珞侍挑了挑眉,放了一張回去。
 
「我對我的手藝不太有自信,畢竟我不記得做菜是什麼時候學的,只是覺得自己好像會做而已。」
 
珞侍又放了一張回桌上。
 
「你不介意的話,我替范統做的時候會多做一份。」
 
這話說完,珞侍盯著他,沒有動作。
 
「如果你想吃,我每天做給你吃也沒有問題!」
 
修葉蘭補上來的這句話總算讓珞侍滿意,於是他把抽走的兌票都放了回來。
 
「這還差不多,那我就期待你的早餐了,加油。」
 
「……」
 
這種被珞侍主導對談的感覺,對他來說新鮮得有點過頭。
 
回暉侍閣的路上,他的通訊器響了起來。當他拿起來一看發現是那爾西的時候,內心嚇了一大跳。
 
由於記憶落在身為原生居民時死亡的那個時間點,現在的他其實不太適應能隨時和弟弟聯絡這件事。對他而言前幾天明明還是連見面都不可能的狀態,現在卻隨時有可能出現在通訊器上,落差太大,他幾乎都要混亂了。
 
小心翼翼接通通訊後,那爾西的聲音便傳入了耳裡。
 
『修葉蘭,這兩天還好嗎?』
 
「還、還好啊。」
 
從弟弟那裡收到這麼平實的問候,是他過去的人生沒發生過的事,因此他緊張得話都講不好。
 
『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剛剛去跟珞侍借錢,現在在回暉侍閣的路上。」
 
修葉蘭的腦袋現在根本無法正常運轉,所以他選擇照實回答,這樣就不必多想。
 
『借錢?……我忘了你現在身上沒有錢,我應該拿一些給你的。我現在就過去。』
 
那爾西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懊惱。
 
「沒關係啦,珞侍已經給我了,你不必特別跑一趟……」
 
『你不要拿他的,用我給你的。』
 
「……」
 
修葉蘭實在不太清楚這是什麼狀況。
 
「都一樣是錢,既然我已經拿到了,用他給的還是你給的沒有差別啊,而且難道要我退還給他嗎?這樣很失禮。」
 
『……總之我晚上過去看看你,要一起吃晚餐嗎?』
 
因為晚上沒事,修葉蘭沒有拒絕,於是不久之後那爾西就出現在跟他約好的地點了,效率相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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