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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四 願望實現之地
多希望可以對妳坦承所有的秘密，所有的謊言。
多希望藏在心裡的過去，妳知曉後仍能待我如初。
從前的我失去了光明的未來，但得到了有妳參與的生命。
現在的我可以不要一切，唯恐任何一個意外，讓我失去妳……
走在葛羅耶封地王府內的優利安露希，在進來以後就十分迷惑。
她原本以為進到這裡就可以和那名少女見面，同時能詢問她鈺璟和溯寧的狀況，但事情卻和她想的不一樣，長廊上沒過多久就一片黑暗，猶如變換了空間，使她不知該往哪前進。
即便背景已經轉換，少女還是沒有出現。幸好黑暗中目前還沒出現什麼危險的東西，優利安露希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方有光的地方走去。
坐在光明之處的黑髮男孩正在擦劍，從他的神情看來，他十分有耐心，一點也不覺得練習完後的保養是麻煩的事。
優利安露希走到他身邊後，發現他看不見她。男孩持續專注地做自己的事，把劍身擦得乾乾淨淨後，似乎忍不住手癢，又拿起來砍旁邊練習用的道具，於是他盡興後得再做一次善後的程序，這次似乎是累了，擦到一半索性抱著劍打瞌睡。
『齊斯克！教過你多少次，不要做這種危險的事！劍也沒插進劍鞘，你不怕割傷自己嗎？』
隨著這個聲音出現的是一名黑髮男子，面目模糊不清。他們接著對話了幾句，優利安露希聽來聽去，大概明白了兩者的身分。
小男孩是齊斯克，男子是他的父親，也就是前任葛羅耶封地王。
她意識到這或許是齊斯克的記憶。原來在他的記憶中，生父的印象已經淡化到記不起來了嗎？
呈現在她面前的影像是片段的，地點看起來也不限於封地王府。片段裡的男孩逐漸長大，受盡寵愛，流露著自信的明亮眼神，那是現在的齊斯克已經沒有的。
這個男孩如果一直處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定會成長為另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吧。
旁觀著記憶片段的優利安露希總覺得心情複雜。
『拿到冠軍了？這可是難得的喜事，應該要好好慶祝！』
『嗯？父親大人，這哪裡難得了，那種程度的對手，我不拿冠軍才奇怪吧，反正他們短期之內也不可能有多大的進步，下一次的冠軍鐵定也是我的啊。』
『這……拿到冠軍你不開心嗎？』
『每個對手都很弱，打起來真是無聊極了。』
『口氣這麼大，萬一下次拿不到冠軍怎麼辦？』
『那一定是打起來太無聊所以我不想打了吧，反正冠軍也沒什麼，誰想要就讓給他啊。好想快點長大，年紀大一點的對手是不是會比較強？』
『那時候你也長大了，對手又會被你嫌弱啦。』
齊斯克小時候的個性，確實讓優利安露希有點吃驚。聽他以如此驕傲的語氣說話，她實在很不習慣，不過若是劍術，他或許真的有本錢說出這些話語。
『齊斯克，聽起來你的目標好像是成為帝國第一劍士，你是不是忘記你應該繼承我的封地了？』
『這兩件事情不衝突啊？』
『怎麼會不衝突，你拿什麼時間來學習管理封地？我可是很需要幫手的，封地的事情可沒這麼好處理。』
『父親大人一定沒問題的！一直都處理得很好啊，對不對？』
男孩對著他的父親天真問出這個問題後，沒有得到直接的回應。男子摸了摸他的頭，露出帶點苦澀的微笑，而後這個片段便再度淡去。
接下來會是什麼樣的回憶呢？
已經看過這些片段的優利安露希不曉得時間過了多久，也不知回憶會進行到什麼時候。她原以為接下來會繼續看到齊斯克劍術上的一帆風順，但接著出現的片段，卻已經是個昏暗的小屋。
男孩身上已經沒有乾淨漂亮的衣服，所處的地方也已經不再是富麗堂皇的封地王府。他的雙眼充滿茫然，如同不明白自己的世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卻又找不出回到過去的方法。
優利安露希這才想起來，齊斯克確實只拿過一次少年劍術比賽的冠軍。那之後不到一年，他身為封地王的父親在鬥爭中成為敗者，一長串的罪名讓他被剝奪了封地王的位子，由特使帶回皇城處刑，齊斯克自然也失去了世子的身分，而她並不清楚那段時間他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此刻小屋內的男孩看起來過得並不好。他手邊沒有了劍，老是在勞動時盯著別人的劍瞧，但只要被監工的人發現，就會被狠狠教訓。知道他原本身分的人時常笑著說給他棲身之所已經是莫大的恩德，他必須跪著乞求食物才能得到冷掉的飯菜。有時遇到的是言語上的辱罵，有時是肢體暴力，封地的人似乎不想完全讓他安寧過日子，男孩每天身上都有新添的傷口。
那些片段都已經十分模糊，連同施暴者的臉孔。就像被刻意遺忘一般。
這些記憶的片段優利安露希不忍看，卻又覺得自己不該閉上眼睛。她很想過去擁抱他，告訴他未來一切都會變好，但偏偏她什麼都無法做。在這些記憶裡，她只是無能為力的旁觀者。
身為瑟羅封地王之女的她，從未想過群眾會對一個沒有直接傷害他們的孩子有這樣的惡意。
『齊斯克，你逃不掉的！別再以為新來的封地王大人能幫上你什麼忙了，只要我們不鬧得太過分，他是不會管的，你要是夠聰明就別再找麻煩，做你該做的事！』
『我們要你做的事合不合理，這種問題就不用再問了，就算不合理，你又能怎樣呢？』
模糊的記憶片段一個又一個出現，而後一個又一個消失。咆哮的人、惡意對待他的人，面目始終模糊得無法辨認，就連身處記憶中的男孩身影有時也跟著讓人看不清楚。
為什麼會讓她看到這些事情呢？
優利安露希並非不願意知道，只是覺得沒經過齊斯克的允許就窺探他的記憶，似乎是比翻閱筆記本還不妥當的事。
更何況是這樣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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