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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二 扭曲
如果妳的認知中有什麼不會改變的事物，
那我們就從這裡破壞起吧？
從基本的根源，徹底地轉換，
這樣的話，妳是否就會承認，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其實有可能了呢？
城外的樹林中，正在快速前進的兩個人，是稍早前剛從瑟羅主城潛出的黎艾和優利安露希。
今晚原定探查封地王府的行程，多半是不可能實行了。就算有這個時間，優利安露希也失去了原本的動力。心情亂成一片的情況下，要從事必須保持冷靜的工作本來就不太合宜，現在她勉強釐清出來、應該先做的事，就是跟隨黎艾的腳步，去見他們剛剛救援過的同伴。
根據黎艾的說法，他讓對方在之前約定見面的地點等待，也就是他剛掉入這個世界、還沒出發去找她之前，先跟那幾個人約好的地方。
這次抵達現場的時候，優利安露希總算看到了人──至少，這說明了黎艾講的話總算有幾件是事實了。
也直到此刻，她才發現，自己原來這麼想相信他。這麼想找到可以信任的證據，然後說服自己放掉習以為常的質疑面，在這個不知什麼能信的世界，發現一個人能夠相信。
在樹下休息等待的，是一個嬌小的少女與一個身形單薄的青年。從外表看來，少女的年紀約莫十五歲，青年則大概十七、八歲，頂著一頭披肩的頭髮，並少見地戴著單邊眼鏡。
看見他們出現，兩人也有了點反應，他們跟黎艾原先見過，剛才又是黎艾帶著脫離險境的，自然便先注意到他、和他打招呼了。
「真的是你！剛才慌慌張張的、四周又很黑，我還以為看錯了呢！」
以高興的神情跑過來說話的，是兩人之中的少女。黎艾點了點頭，隨即也做出回答。
「噢，是啊……」
相較於少女的喜悅，他顯得不太熱絡，似乎沒興趣多說什麼，但對方想講的話不只是這些。
「你堅持要進那一片黑暗的區域找你主人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幸好你還回得來──」
從少女口中再一次聽到這件事，優利安露希心裡也再一次感到那種難以自處的情緒。
想必所有人都認為這麼做很危險，也勸阻他不要去吧。他可以為了職責不畏黑暗、毫不猶豫地決定走入未知的險境進行成功率很低的尋找，卻又認定這只是職責所在，連她的一句感謝都不願接受。
「我也以為再也看不到你們了，不過事情總有意外啊。」
黎艾說這句話的時候愁眉苦臉，也只有優利安露希聽得出，他的意思是不想會合，又不能拒絕主人的命令。
「所以你找到你主人了嗎？啊……」
少女說著說著，這才發現自己忽略了與黎艾一同出現的人。注意到優利安露希後，一看過去，她頓時愣了幾秒。
「這、這麼美麗？那還是男人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模樣，簡直難以想像！」
「沒禮貌！小姐怎麼會是男的！」
這次黎艾總算有比較強烈的反應了，雖然說出來的話讓人無言以對。
「咦？什麼意思？她現在是女的，原本當然是男的不是嗎？」
少女弄不懂黎艾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優利安露希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小姐跟你們是不一樣的！」
為了避免黎艾再說出什麼奇怪的話，優利安露希決定先介入再說。不過，這時候，原本還在後面的陌生青年也靠近了他們，而後向她行禮。
「公主殿下。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
會喊她公主殿下的人，理應是見過她本人並明確知道她是誰的人，但優利安露希對這名青年沒有任何印象，只能先推測對方可能任職於皇宮。
「你……」
「公主？哪個公主？」
在優利安露希正想做出詢問時，少女吃驚的聲音打斷了她要問的話。
「嗯？我們國家，還有別的公主嗎？艾密拉。」
聽了少女的問題，青年露出了困惑的神情，接著便開始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似是努力想釐清自己的認知有無出錯一般。
「初次見面，我是優利安露希‧瑟羅，這是我的護衛黎艾。兩位能告訴我你們的身分嗎？我想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
為了避免這個話題繼續抓不到重點地延續下去，優利安露希快速做過自我介紹後，便接著問了問題。
「瑟羅的……公主？」
少女的腦袋似乎轉不過來，半張著嘴呆了老半天，才不解地喃喃自語。
「不是大家都會變性嗎？難道優利希殿下原本其實男扮女裝，現在到了這個世界才會變成女人？我們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祕密？」
「沒禮貌！就說了小姐才不是男的！」
「好了，不要吵架！先回答我的問題！」
被優利安露希的氣勢所懾，少女識相地安靜下來，黎艾也乖乖地閉嘴，兩人這才在大家一起坐下後，開始交代自己的部分。
「我是來自歐林封地的艾密拉，跟我的雙生姊姊一起以使者的身分來到皇城，不過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昏迷醒來後就在這個世界了，對了，我是男的。」
當眼前嬌小的美少女以泰然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自我介紹時，優利安露希不由得產生了少許疑惑。
「所以，你和黎艾一樣，性別轉換了？這身衣服是哪來的呢？」
問問題時，她也想起黎艾說過脫掉衣服會變回原始性別身體的事，想來就是從這兩個一樣在事發當時人在第一庫房、被捲入的同伴身上求證的吧。
「醒來就穿在身上了。原本還以為是姊姊的惡作劇，結果發現好像不是我想的那樣……」
「不會感到不適應嗎？」
「嗯？其實臉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多了些東西少了些東西，但是脫掉又會變成原本的身體啊。如果您是指身為男孩子卻穿著女裝活動這一點，這種事情我已經很習慣了，也都知道怎麼穿，請不要在意。」
艾密拉清澈坦然的眼神使優利安露希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只好先看向另外一個人。
「那麼，你呢？」
「我嗎？我叫席恩，是第一庫房管理員的兒子，那天我剛好替我父親代班，不然平常活動的地區應該是圖書館。說起來，我跟公主殿下您也見過好幾次面。」
聽席恩這麼說，優利安露希的直覺反應是皺起眉頭。
「原來管理員除了女兒，還有一個兒子？」
「他一直都只有一個兒子。」
「第一庫房的管理員應該只有一個吧，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他不是有個長頭髮的女兒，總是在發呆，長得還挺漂亮的？」
因為齊斯克無意間說過那個女孩子漂亮，所以優利安露希印象很深刻，這件事當然沒必要說出來。
「喔，我也有印象呢。」
黎艾跟著點了點頭後，席恩才臉色微妙地做出回應。
「那個人……應該是我。」
「咦？」
「原來誤會的人比我推測出來的還多嗎……我想我也必須說明一下到了這個世界以後我身上發生的狀況。事實上我的性別沒有改變，只是原本柔美的長相變得像個男人了，我覺得挺不錯的。」
以「進入這個世界的人都會更改性別」來看，若這個規則沒有錯誤，那麼，有個解釋可以說明這樣的狀況。
世界在扭曲的同時，套入了齊斯克的視點。也就是說，齊斯克的視點內，席恩是名女子，因此現在他「變成了男人」。
優利安露希對這個美麗的誤會產生了種種心情複雜，不由得也思考起自己沒被變性，是否跟齊斯克曾經當她是個男人有關。
應該無關吧？難道他到現在還是不把我當成女人？
這個問題她越想越覺得心裡糾結，神情也逐漸凝重，直到黎艾喊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
意識到自己在談正經事的時候因為想這種事情而出神，優利安露希感覺臉上微微發燙，只能希望夜晚城外光線微弱，沒有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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