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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四

 

他覺得自己之所以會一直感到寂寞,

 

或許是因為他重視在乎的人,都有他們更願意去陪伴的對象。

 

其實很久以前他就已經習慣與自己相處,學會一個人生活。

 

如此一來他便還是能正常處世,對每個人的態度也一慣如常。

 

如此一來,就只是會感到寂寞而已。

 

 

 

 

 

昨天一整天都在跟政務奮戰,今天醒來也繼續跟政務奮戰──那爾西已經很習慣這樣的日程。反正按照目前的工作量,再推算之後幾天的工作量,就可以算出每天多努力到什麼程度,才能在第幾天取得一日休假。

 

為了那天能夠準確放假,他必須之前的每一天都有達成預定的進度才行,如果途中有意外導致多出了不在預算中的公文量,只要是急件,他多半還是得設法搞定。這是因為他希望能確實獲得一天的假期,讓自己休假的時候不必煩心政務,同時也能堅持那天什麼工作也不做,至少他平常的努力已經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然而現在他對下一次的休假已經很難再有期待的感覺。中庭練劍用的空地被破壞了,月退雖然說要去找其他適合的場地,但以過去的經驗,那爾西覺得說要在他下次休假前找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這就代表,他即使現在努力處理政務,休假的時候等著他的也只有躺床或看書……那還不如工作到麻木。

 

看著面前正在試算的表格,那爾西的心情無比低落。

 

要不要撥預算去蓋個練武場……

 

儘管他心裡有這樣的念頭蠢蠢欲動,但為了私人因素調動預算好像也太過分了點,公器私用不是他該做的事,就算他真的很為場地的問題苦惱,他還是一面掙扎一面遏止了這個主意。

 

而在他正為了這件事頭痛時,書房的門忽然被粗暴地打開來,單憑這種沒禮貌的行為,就可以判斷出來的人一定是伊耶,不過看他那副陰沉著臉色來勢洶洶的模樣,那爾西也有點疑惑,不明白他這次的來意是什麼、自己又哪裡得罪了他。

 

最近有砍什麼軍武的預算,駁回什麼申請嗎?

 

那爾西試圖翻出腦袋裡的公文記憶,但他還沒找出蛛絲馬跡,判斷出要不要呼救或者避禍,伊耶就已經走到他桌前了。

 

「你下次休假是什麼時候?」

 

伊耶一開口就是這句話,讓那爾西整個摸不著頭緒,只能反射性地回答。

 

「明天吧。」

 

「恩格萊爾發現他早就有事所以可能不能赴約,我來代理,你有意見嗎?」

 

……啊?沒有意見,但是……

 

「練武場地也不必找了,我家就有,明天我會來接你,既然沒意見那就這樣了。」

 

伊耶用彷彿是來吵架的態度講完他要講的話,做完確認,就很乾脆地離開了。

 

……?」

 

人已經走了,不過那爾西仍處於驚疑不定的狀態,完全搞不清楚這是什麼狀況。

 

他覺得整理成「恩格萊爾又要告假」、「當人哥哥還要負責幫弟弟收爛攤子」這樣的方向會比較好理解,然而忽然發展成要去人家家裡拜訪,這也讓他感到有點不妥當。

 

伊耶的養父就是月退的親生父親,這件事他是知道的。

 

據說他殺過人家兒子,就這樣去人家家裡拜訪,真的沒有問題嗎?

 

雖然原本以為沒事可做的休假似乎又有了新的安排,但如此讓人心情複雜,好像也使他不曉得該不該加快工作的速度,以確保不會做不完。

 

那爾西就這樣在分心煩惱各種事情的情況下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就寢前他還思考了一下究竟要不要準備輕便貼身一點的好活動衣物,只是,他的櫥櫃裡從來不存在那種東西,所以他也只能放棄了。

 

為了人家一句話在意起這麼多事情,實在有點過頭。那爾西在心裡這麼想著,然後也對自己的衣櫃默默地有點絕望。

 

 

 

 

 

排定休假一向是排一整天的時間,但由於伊耶沒說什麼時間會來,那爾西就擅自認為練劍是下午的事情了。

 

如果早上就去,那還得一起在他家吃飯……那爾西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可能是這樣的安排,應該各人各自解決自己的早午餐,下午練劍,傍晚告辭,再各自去吃自己的晚餐才對。

 

所以他心安理得地睡在床上打算省略早餐,沒想到還沒中午伊耶就上門來了。

 

「喂!都快要中午了你怎麼還在睡啊!過這什麼不健康的生活!」

 

因為本來就是淺眠,一聽見伊耶的聲音,那爾西就清醒了一半……只有一半。

 

「不就是平時太累休假才要多睡一點嗎?……又沒別的事情,我為什麼不能睡?連休假都不能睡,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睡?」

 

倦意還沒消退的情況下,那爾西的腦袋沒怎麼在動,甚至不記得要追究對方擅闖他寢室的無禮行為,翻身面向另一邊後,他便又閉上眼睛不理人。

 

「什麼叫沒別的事情!你不是跟我約好練劍了嗎!都來叫你了還不起來?」

 

伊耶把被子抽掉之後繼續怒吼,不過,那爾西唸了個保暖用的魔法咒語後,一樣無動於衷。

 

「明明應該是下午的事……吵人睡覺最沒禮貌了……

 

他把臉埋進枕頭裡,像想隔絕伊耶發出的噪音一般,反正就是不想起床。

 

「我還可以更沒禮貌一點,你要不要試試看?」

 

「堂堂鬼牌劍衛難道還要用暴力逼迫別人起床?……

 

「就算不用暴力,我也可以讓你睡意全消!」

 

伊耶在講這句話的時候,那爾西已經迷迷糊糊地沒仔細在聽了,這個時候,床鋪忽然一沉,他感覺到有人靠近自己,然後,一隻冰手就從他微敞的衣領伸進來貼上他的肌膚。

 

溫暖的身體忽然被冷冰冰的手觸碰的刺激讓他差點罵出髒話,那爾西的腦袋果然立即清醒。他轉過頭來正想跟伊耶理論時,伊耶近在咫尺的臉孔就冷笑著對他說出了下一句話。

 

「清醒了沒?你要是想把今天的教學指導改成近身搏鬥,我也可以教教你如何將人反扣雙手壓制到斷氣。」

 

這是個十分具體的威脅,那爾西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被人用這種方式叫起來,照理說應該憤怒才對,但對方好像已經搶先一步憤怒了,反而讓他覺得無從罵起,感覺十分奇妙。

 

「斷氣的話,就沒有人處理政務了。我無所謂,但你只怕笑不出來。」

 

伊耶會這麼說,當然是要用在他身上拿他當示範道具的意思,那麼,不說點什麼話來反制,實在不符合他的個性。

 

「如果只是一時沒氣,你還可以再體驗一下各種急救手段。快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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